2023年11月12日，由中国政法大学中欧法学院、国际法学院（国家级涉外法治研究基地）、全面依法治国研究院共同主办的中欧法学院年度国际学术会议暨首届涉外法治人才培养模式研讨会在北京成功举行。

许身健 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硕士学院院长、教授

各位专家，各位朋友、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首先，热烈祝贺中欧法学院成立十五周年。中欧法学院十五年来的成绩有目共睹，15周岁恰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年强则中欧强，希望接力棒到未来的中欧人手中，中欧院仍然保持少年的青春和蓬勃，我期待中欧法学院未来会有更大发展，有更好成绩。

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硕士学院承担了国家涉外律师和国际仲裁的项目，经过几年探索，我们取得了不少经验，但也有困惑。涉外法治人才培养当中的法律论辩教学，我认为其中关键是培养说服能力。我将分别举正面和反面两个案例来说明。第一个案例是孙杨案，奥运冠军孙杨是一名天才运动员，为我们国家取得了很多佳绩。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一年内对孙杨进行了很多次兴奋剂检查，导致不胜其扰的孙杨冲冠一怒，砸了尿样。WADA向国际体育仲裁院提起仲裁，第一次裁决孙杨被禁赛八年。十小时的听证会中，我方律师表现欠佳。通过复盘我们发现国际体育仲裁法庭听证会是抗辩式的对抗型听证会，而WADA请的律师掌握了高超的交叉询问技巧，擅长给对方挖坑，我方律师则在这方面表现得非常糟糕。这一点实际上并不涉及智力水平，而主要与论辩技巧及对抗式庭审经验有关，中国法律院校一般不教交叉询问技巧，我国刑事诉讼法也笼统规定了不能问诱导性问题。但是在参加涉外仲裁或涉外审判时，交叉询问是外方律师常用的出庭套路。这方面论辩问题是高度技术化的问题，从这点可以反思中外律师的区别。并且在该案件中，在第二次仲裁时我方请了外国律师后，才发现第一次仲裁庭的仲裁员有种族主义的背景，对亚洲人充满偏见。然而程序问题没能改变孙杨禁赛的结果，只是禁赛期改为四年。我觉得中国绝大部分刑辩律师可能都不知道何为交叉询问，交叉询问技巧更是阙如。第二个案例是TikTok听证会案，美国国会对TikTok首席执行官周受资安排了一场听证会。实际是美国国会对抖音的盘查，幸而周受资对美国议员的交叉询问应对自如，挺过了此次听证，抖音躲过了这次灭顶之灾。

我们今天讨论的是涉外法治人才是什么人，以及如何培养这种人的问题。我认为涉外法治人才应该德才兼备，德指要有家国情怀，能够为国家利益服务，具备优良的法律伦理。外交官顾维钧曾讲到青岛对于中国就如耶路撒冷对于基督教国家。外国人说顾维钧那个时代，中国在每次对外战争都失败了，但是好像在外交上都取得了胜利。这是职业外交官在那个时代的胜利。顾维钧这样的涉外人才，中西贯通，熟悉国际法，善于和外国人打交道，又忠于国家，这值得我们思索。涉外法治人才应德才兼备，需要培养各方面的能力。

法律院校是培养法治人才的能力的地方，我认为法律院校应该开设一门法律论辩课程。美国人讲“thinking like a laywer, doing like a laywer, being like a laywer”，前面两点思考和做事我们应该按照法律人的思考与实务套路进行，因为对抗式的庭审、仲裁和听证是按照他们的对抗式方式设置的，我们不能固守我们自己熟悉的方式，片面强调又依靠书面文件，不注重言辞审理。除非我们能再设定一套标准。他们的法学院法律论辩教学模式分为几个部分教学，包括开场陈述、直接询问、交叉询问、总结陈辞等。在法律论辩中，陈述事实的最终目的是说服裁判者，说服包括证据规则和案件理论，其中有一些套路我们可以借鉴学习。

其次是培养法律思维，不论是美国式、还是德国式，许多法学院都在开展鉴定式的案例教学，这些都是在培养法律思维。学生如何做到像涉外律师一样去做事，可以通过实习实践进行学习，比如去国际组织或者涉外律师事务所进行学习。我们优势忽略了职业伦理和家国情怀。比如中兴公司的原总法律顾问是美国人，他违反了职业伦理中重要的原则——以委托人为中心的保密原则。他偏向于美国利益，最终向FBI告密，使得中兴公司面临灭顶之灾，截至现在也没有缓过来。该案也反映出培养我国的涉外法治人才是当务之急。培养涉外法治人才能在涉外诉讼和仲裁中进行对抗，我们应入乡随俗、师夷长技以制夷。

在实践中，我们可以设立单独的模拟课程，比如模拟仲裁、模拟调解、模拟谈判。还可以设立法律诊所，律师事务所是校外的法律诊所，学校也可以设立校内的法律诊所。另外还要关注传统课程的问题，比如我本人学习刑诉法六年，但是老师没有具体讲过或者演示过交叉询问，我只知道它很重要，但是并没有演练过，知道它好，但不知道好在哪里，如何运用。

模拟法庭比赛非常重要，现在我们杰赛普国际模拟法庭大赛的成绩越来越好，采取的金牌战略让我们国内院校取得第二第三的好成绩。但是最重要的是设置这样一门课程，做到“全民健身”，能够让学生们都受益。就如同美国从中学、大学选拔NBA选手，我们要遍地开花，将其变成一门特长，从学生中抽模拟法庭的选手。模拟法庭的课程非常综合，既包括法律写作、又包括口头说服和证据运用，非常全面。然而现在国内的一些模拟法庭像是辩的法律，尽管身着法袍法裙，仍有“过家家”的感觉。模拟法庭重要的是法律思维，进行说服，需要进行训练。关于如何上好模拟法庭课程，我认为办法分为四步——点题、回放、诊断、治疗。

涉外法治人才的培养，既需要设立法律论辩、法律诊所、模拟法庭一系列课程体系，也需要校内校外合作协同进行，校内外协作，合力培养涉外法律人才。谢谢大家！

发言人：许身健 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硕士学院院长、教授

文字整理：徐晓晴 2023级双硕士

图片：卢云开

责任编辑：魏一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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