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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 那个小琴童,如今在刑庭 | 庭前独角兽

作者 | 韩玲 中国政法大学中欧法学院2011级双硕士,现任职于上海市松江区人民法院。

每一天,都在血雨腥风里拼到心力憔悴,下班铃声响的前几分钟用尽全身力气长出口气——终于能休息片刻。
如何让岁月静好一会?
我要一家人、一架琴。我爱有烟火气的生活,更希望生活里多一点诗意。
很多人问过我,学钢琴有什么用。
喜爱艺术是一种消遣,更是一种付出。音乐让我对生活、工作的认识饱满而温热,从不苍凉冷峻。
在经历过枯燥乏味,付出过汗水、泪水和一万小时以后,钢琴带着音乐融入生活,成为一个永远属于我的精神伴侣。
因为它,我不会于被繁重的工作压垮,不至于因不确定的未来空虚,更不用拿吃喝玩乐抚慰灵魂,音乐和爱好带来的愉悦和幸福感,让我觉得自由快乐。

1988年,我出生在黑龙江的一个边境小城,家里并没人懂音乐。
我妈说,三岁的时候幼儿园里教手风琴,她就买了个小小的手风琴让我跟着学,第一次背上琴,整个人被琴压得仰面朝天翻了过去。而这一学,就是整个童年。

上小学了,妈妈找学校里的音乐老师教我电子琴,因为家里只买得起电子琴。那时连本像样的书都没有,入门知识都是妈妈手抄的,很多曲谱也是她画的,学了几年,音乐老师建议我去学钢琴,爸妈咬牙买了钢琴,拜访了当地的名师,送我去学琴。
大概八九岁,我被扔进学钢琴的苦海里了。那些年,每天至少练琴三小时,妈妈用火柴棍数着一段练习曲弹了几十遍,所以我的童年几乎没有放学后玩耍的记忆。
每周一堂钢琴课,老师很严厉,每次都要被骂,导致直到现在,我一紧张就感觉自己要去上钢琴课了。就这样咬着牙在学琴练琴的苦海中挣扎着、坚持着,就是十几年。

我从没走过特长生的道路,钢琴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但我并不想把它作为专业。
高考我报了法学专业,一直到现在,从未变。大学时,我拜访了学校里很有名的声乐教授,学了几年民族声乐。那时我有空就跑到艺术学院练声练琴,从没荒废过十几年的童子功,意气风发的岁月简单充实而美好。
在中国政法大学图书馆的大厅里,摆着一架钢琴,每周固定时间会有学生演奏。阳光透过玻璃窗温柔的照在每个角落,平日里埋头苦读不苟言笑的法学院学生,在那一刻表情松弛目光鲜亮,彷佛音乐给了他们灵感,亦或许是音乐里充满了希望。

2014年,我毕业来到松江法院工作。
刚参加工作的我周末常常来单位加班,干完活跑到活动室练琴,法院活动室里的那架钢琴陪我度过了很多忙碌又单纯的时光。
有一天爸爸打电话,他把陪了我二十多年的钢琴用集装箱从黑龙江寄到上海来了,我和我的老朋友终于又在一起了。
再后来,工作越来越忙,事情越来越多,结婚、生子、工作、学习,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属于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我的琴还在那从未变过。打开琴,坐在琴凳上,练习曲、奏鸣曲,用心弹,慢慢练,无与伦比精致的技术结构和经典的旋律,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让灵魂平静,引人向上。

很多人都觉得法院的人,有点冷。
工作时每根神经都紧绷,那不是冷,只是表情有点僵。当脱掉制服摘下法徽,放下责任重担,换上自己的衣裳,我们都是温暖生动的人儿。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柔和的部分,只不过,职业要求我们时刻保持冷静、理智、严肃的状态,我们每天面对、处理着大多数人一生都不会经历到也不愿看到的案件,常常被嘈杂和忙碌所淹没。但我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普通人,工作时我们实现着社会价值,闲暇时也会用一点闲情意趣,唤醒内心对美的向往,也希望生活和工作都更加庄重而有仪式感,时时刻刻生机盎然。
回到工作中,面对每个案件、每位个体、每种存在,都感受得到那是承载着各种冷暖酸甜的载体,都充满生命力,都值得认真对待。

颐天地之和,莫先于乐;穷乐之趣,莫近于琴。

(偶有杂乱异响,是小朋友在艺术熏陶下自发的伴奏)


以上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庭前独角兽 ,作者韩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