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敏秀，北京市金杜律师事务所律师，2014年毕业于中欧法学院双硕士项目，取得了中国政法大学硕士学位及汉堡大学欧洲和国际法硕士学位。金杜律师事务所是一家综合性律师事务所，国内公认的红圈律所。本文中她将向师弟师妹们分享自己的求职和工作经验。

1. 您在硕士期间有别的实习经历吗？您认为实习经历对于想要进入律所工作的同学来说是否重要？

我的经历可能和许多同学不一样，我在硕士期间基本没有实习过。中欧法学院研一、研二在昌平，实习不太方便，这个时间段我都在学校，专心做学校的事情，没有实习。我在学生时代不是一个目标非常明确的人，是在研三才开始实习的，最初也没有直接去律所实习。当时我对基金、券商等金融机构比较感兴趣，但是并不了解这些机构的工作方式，所以先去某券商、基金公司分别实习了一个多月，体验了一下这些机构的工作方式。我想跟师弟师妹分享的是：第一份工作是很重要的，不适宜频繁地换工作，所以学生时代可以适当地进行实习，提前体验一下工作氛围。我的第一份律所实习开始的比较晚，是在毕业当年的1月份才开始投简历的，随后来到金杜实习，并被留用。金杜更喜欢长期实习生，但我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拿到了工作offer，所以还是比较幸运的。

我实习的经历并不丰富，律所的实习经历就这一个，因此我给同学们的建议有两点：一是作为一个实习生，怎样把握机会、怎样在有限的时间里脱颖而出，是大家应该好好思考的问题。实习经历丰富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实习质量，即你在实习中是否真正得到了提升、是否得到团队的认可。二是要提高实习的深度，我认为应当有一段较为固定、长期的实习（半年时间为宜）。只有进行较为长期的实习，才有机会参与到实质的项目中，而不是浮于表面地做一些重复性的简单工作。这样也能更好地展现自己的闪光点，并且慢慢融入团队。

2. 您认为什么样的实习生是律师喜欢的？

我认为好的实习生应当具备以下几种特质：

第一，具有踏实、靠谱、仔细的态度。这点是针对许多实习生存在“眼高手低”的问题提出的。实习生活一定是从一些比较简单的工作开始的：比如打一个咨询电话、录入一些简单的文件，甚至打印、复印。即使是做这些简单的事情，不同的人，也能看出差距：有的人可以做的很好，无论是形式（包括格式、美观）还是内容，都精益求精；有的人则错误百出。对于后者，律师会认为如果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无法胜任更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再找你第二次的，慢慢地你将没有项目可做，会被边缘化，必然会离开这个团队。想要融入团队，其实都没到拼智商、拼能力的阶段，你需要做的是摆正态度——有一个踏实、靠谱的态度。

做事仔细也很重要。许多实习生在核对、起草文件时，格式方面存在很大问题，还有很多错别字。律师对实习生其实不会有很高的预期，要求你完成多么难的事情，做的多么漂亮，你需要做的就是把你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只有基于此，律师才有意向带你做更多、更持续的工作，你也才能真正融入团队。

第二，具有较强的学习和观察能力。金杜共享的氛围很强，项目很多，非常有助于年轻律师的成长，很多初年级律师、甚至是实习生就有机会接触到很多项目或者是参与到很持续的工作中去，在此过程中，身边会有高年级律师带你，他们就是一个现成的优秀律师的模板，你可以观察他们是如何思考问题、处理问题、应对客户的。我的体会是自我学习、主动学习、及时总结的能力非常重要，是律师的核心竞争力，对于高、低年级律师和实习生而言，都是如此。法律一直在变，监管环境也在变，每天都面临新的市场，这种情况下就要有研究新问题、应对新问题的能力。如果律师、合伙人看到你有这样的特质，相信你会成为团队里很受欢迎的实习生，将有机会深入参与项目。除此之外，实习生还应该及时总结自己的不足之处，犯过的错误尽量不要再犯，做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第三，具备较好的沟通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你要有能力和别人合作，有能力通过有效的沟通提升工作效率。比如，高年级律师分派的任务，你如果没有听懂或是在做的过程中发现问题，要通过电话或微信及时提问，不要靠自己的想象开展工作。如果羞于提问或没有及时沟通，可能会导致你提交的东西完全不是律师想要的。如果项目逼近deadline，而你做的东西需要返工，会导致整个项目处于很被动的状态，律师对你的印象值也会大大降低。即使是正式律师，也需要与客户及时沟通，了解客户的需求是什么。

如果一个实习生能够做到以上这几点，我会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实习生，我会很乐意带他做更多的项目。我相信其他律师也是一样，他就会融入到团队中，得到更多的锻炼，有更多的项目，当然也会有更好的工作机会。

3. 金杜律师事务所聘用的基本要求是什么？能否请您分享一下求职经验。

我从事的是非诉业务，就以非诉业务对实习生的要求来切入吧。金杜是几个大所中对实习生需求比较多的，全年的任何时间都可能有招收实习生的需求，所以实习机会比较多。

首先，实习信息的获取大致有三种渠道，一是通过求职平台；二是师兄师姐介绍；三是自己投简历给律所合伙人或是HR。

第二，简历方面，我建议大家注意以下几点：首先，对于应届生而言，本身没有工作经历，所以简历简洁、美观即可，最好要浓缩在一页；第二，如果有其他律所实习、工作经历，尤其是与应聘岗位的方向一致，就可以突出该实习经历，并且越详细越好。但是需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要把握一个度，因为简历中的任何信息点在面试时都可能面临提问，都需要有所准备。我不建议大家在简历中注水，不要写一些经不起别人推敲和挑战的事。第三，对学生而言，简历中比较核心的是教育背景，包括本科学校、研究生学校、专业、排名等。有的律所会看排名，比如好的法学院排名前5%，是加分项。第四，列明主要的证照，比如通过司法考试，也是加分项。第五，如果自己投简历给律所合伙人或是HR，非常考验简历的质量，我建议大家用心准备一下Cover Letter，可以比较简短，篇幅不要太长。Cover Letter表达你对于这份工作的理解和渴望、列明你的职业规划、你的教育背景和基本情况。如果写的比较吸引人的话，也是比较加分的。

总之，简历中一定要把面试人看重的信息放上去，并不需要事无巨细的放太多，比如兴趣爱好、学生时代的活动等，简单提一下即可。

4. 很多律所招聘时会看重学生的本科学校，对于本科学校较弱的同学，师姐有哪些建议呢？

本科学校不太好，在金杜HR那里，确实是一个减分项，但这并不是实质性障碍，不会因此彻底失去机会。金杜每年招的人并不都是本科学校很好或是本科法学的，律师最终还是会基于工作表现来评价你。如果你表现的很好，不会因为你本科学校不好而不给你工作机会。最后留下来的不一定是教育背景最好的人。如果教育背景好，可能在找工作时会少一点波折；但是教育背景不好，也不需要太在意，你只需要做更多的准备以及更好的把握机会。

5. 如果有同学想参加金杜“铸金计划”，能否请您分享一下该计划的选拔流程、录用比例以及如何进行准备。

我的建议是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在每年“铸金计划”开始前，就可以开始实习了。因为金杜更推崇长期的实习，但是“铸金计划”从正式选拔进来到最终拿到offer与否，只有半年的时间。其实很多拿到offer的实习生实习的时间比这个更长。提前开始实习的人，也是可以报名“铸金计划”的。如果表现好，有所内律师的推荐，也会更容易进入“铸金计划”。

所以我建议大家早点开始实习，可以看看工作氛围是否喜欢，也可以更从容。

6. 您目前主要的工作领域及工作内容是什么？能否分享一下自己的工作经验和心得。

我主要从事基金业务（包括基金设立、募集，私募股权投资等）以及资本市场相关的业务，比如A股IPO、公司并购重组等业务。

我是比较幸运的，我所在团队的合伙人、律师的专业能力非常强，也给年轻律师锻炼机会。他们是非常好的榜样，在他们带领下，我成长的很快。

第二点，我认为得益于金杜的机制。因为金杜业务量非常大，而且共享和协作机制非常好，对于年轻律师而言，就有很多学习和锻炼机会。律师是一个熟练工种，只要你做的项目多，见识的多，必然就会得到成长，这些是金杜这个平台带给我的。

第三点，如果硬要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就是一定要踏实、态度谦逊，要在工作中主动学习，善于总结。我始终觉得优秀的律师不是别人教出来的，而是自己主动学出来的。

7. 在诉讼和非诉业务中，您为什么选择了非诉业务，您怎么看待“非诉业务存在瓶颈期”这一说法呢？

我认为诉讼和非诉业务没有好坏之分，只有个人的职业选择，无论从事诉讼还是非诉业务，都有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从律师个人发展角度，初年级律师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潜下心来积累专业能力。因为律师的核心竞争力还是专业能力，而专业能力都是靠做一个一个案子积累起来的。就中高年级律师而言，到一定阶段可能会面临第二次职业选择：选择平衡生活、转行、还是继续做律师，大家都会有所思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我的分享就是不要停下你的脚步，在任何一个阶段都可以有改变、都可以更好，只要你在做这样的改变，必然就会更好。

8. 作为律师行业的领头羊，金杜目前是否有AI技术的辅助或这种趋势？未来AI的发展可能会对律师行业产生什么影响？

目前律师这个行业还是比较保守的，大家都还是在用相对传统的方式工作，但是，正如同前一段时间LawGeex审阅劳动合同时秒掉诸多资深律师，我觉得法律plus AI的时代早晚会到来。日后这种黑科技产品将如雨后春笋般的进入律师生活。事实上，从2014年开始，越来越多的境内创业型企业投入到AI+法律领域。比如，律师工作过程优化领域的icourt；方便律师检索公告的见微、启信宝；便于律师撰写合同的法天使；诉讼机器人牛法网；便捷找律师的各种服务平台、类似滴滴打车一样的找律师软件；辅助写判决的软件等等。非常多的产品已经开始进入诉讼和非诉律师的生活。这说明资本已经开始关注到法律服务市场巨大的潜能和传统律师工作低效的痛点。除了初创企业，很多律所也在花费巨额投入到法律和人工智能的研发，比如天同的无讼和金杜的理脉。其实大家都在抢占人工智能法律市场的赛道。在这一时代背景下，对律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人工智能的出现将会大幅降低人工使用。

在这一环境下，我理解，律师应主动成为如下几类律师以避免被机器人替代：（1）可以为复杂交易提供综合服务的律师。比如，基金律师有丰富的重组经验，境内上市公司的法律顾问可以提供跨境并购的法律服务，为什么综合服务难以替代呢，因为法律服务从前端（PE/VC）到后端（重组/IPO）打通的法律“算法”过于复杂（比如基金管理人备案登记的运算就比较简单，而并购基金参与跨境重组的运算就比较复杂）；（2）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积攒最大量级“高质客户”。比如短时间进入ALB或者chambers排名的律师，经办的交易是商法年度交易前几的交易等，都有助于律师扩展案源，而人与人的关系也是机器最难替代的。

9. 在学习、生活、实习、就业上您对师弟师妹的建议。

我的第一个建议是大家不要盲目，要将实习和学习做一个平衡，不必矫枉过正，实习很重要，但是理论知识的积累同样很重要。我们读书的时候，都是比较踏实的，大家都很认真地上每一堂课，认真写毕业论文，研一研二很少有人跑出去实习的。我知道后面的师弟师妹可能研一就不在学校了。刚进律所的时候，觉得法学院出来的学生是一张白纸。做了几年律师之后，我回过头来看，反而觉得律师的核心竞争力是我们在法学院训练的法律逻辑和思维，这些东西是一种长期的积累。长远来看，法学院知识和理论的积累对律师职业的发展是有益的，也是无法弥补的。

第二点，我建议大家做一下自己的职业规划，并且不要太功利和短视，只考虑薪酬待遇、工作强度等，更应当关注职业的未来发展潜力。一开始不要把眼前的、短期的利益看得太重，可以把眼光放远一点，做一个长远的规划。

我的第三个建议是希望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人，做一个踏实而纯粹的人，脚踏实地做好眼前每一件事。作为一名学生，我们的视野是有限的，从有限的视野出发，其实很难正确评判一件事从长远来讲是好是坏。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就是做一个踏实的人，不要有太多小聪明，不要太功利。

我的最后一个建议是多找过来人聊一聊，比如找你信任的师兄师姐，这样会比自己想象要靠谱得多。

撰稿：刘垚君（中欧法学院2017级双硕士）

图片：万敏秀（中欧法学院2014届毕业生）